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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逃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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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皮肉焦灼的味道,洛雨明白小天使定然剛剛才受過烙刑,他那麽單薄的身體,又是如何承受這些地獄般非人的酷刑的?

洛雨突然有些猶豫,她原本是來了結小天使的,可是如今看到他這番模樣,反而有些不忍心了,更何況她本來就極為討厭殺人。

小天使的臉上浮上一絲了然,既然洛雨不是被抓來的,那麽……“你是來殺我的吧。”不是疑問句,而是陳述句。

洛雨有些訝異,小天使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,又是如何猜到的?

“其實,當時蒙面人救我的時候,我就知道是你。雖然你戴著面具,聲音也和平時不一樣,但是一個人的氣息是不會變的,當時我們又靠得那麽的近。”小天使的聲音有些微弱,似乎多說一個字都會耗費他所有的力氣。

洛雨心中一顫,十指緊扣,太陽穴突突地跳起來,難道說,洛家已經拷問出自己的身份了……想到洛寒馬上就要回來了,雷霆之怒,自己又將如何承受?說不定一怒之下一槍斃了自己。

洛雨猛地打了一個寒顫,泰山壓頂的窒息感撲面而來,讓她止不住地全身發顫。血液沖進大腦,有種暈眩想吐的感覺。洛雨全身發寒,甚至有些站立不穩。

母親大人會怎樣對待汐七?折磨一番,再殺了洩憤?分屍虐殺?還是直接扔進滾燙的巖漿中?

“但是,不管他們如何拷打,我一個字都沒有多說。”過了一會,小天使才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。

若不是小天使傷得太重,洛雨定會狠狠地揍他一拳。一句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!非要分兩段說,把我嚇得個半死!

袖中的匕首滑落到手心中,洛雨終於鼓起勇氣抽出匕首,寒光淩烈,慢慢地,一步步地,逼近。

“恨我嗎?”

小天使幾乎能感覺到刀鋒迫近咽喉的寒意。

“那些人註定不會放過我,你給我一個痛快,反倒讓我少受些折磨,”小天使的神色很平靜,沒有即將死亡的恐懼,反而是即將升入天堂的平和,一如他美麗的名字。還有一句話,他沒有說出口。能夠死在心愛之人的手裏,也是一種幸福的結局。他已是將死之人,這些話也沒有了說出口的意義,就讓這份愛戀連同他的死去,一同埋葬,一起消散吧……

……

洛雨的匕首終於狠狠地揮下,牢固的鎖鏈應聲而斷,小天使頓時跌落下來,摔倒在冰冷的石板上。

“我救你出去。”洛雨的話很平靜,聽到小天使耳中,卻變成了軒然大波。

“你瘋了?”小天使難以置信,“這裏重重防衛,守衛嚴密,拖著我這樣一個包袱,你是不要命了嗎?”

小天使也說不清自己是欣喜多一些,還是擔憂多一些,能夠活下去自然讓他喜出望外,但是他們真的能逃出去嗎?會不會拖累小雨,最後兩個人都活不了?

“廢話少說,快走。”洛雨不是沖動冒失,行為莽撞的人,她想要救人,就絕不會硬闖。

洛家的地下貫穿著密密麻麻的地道,洛雨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幾年,早已經摸熟了地形,對每一條暗道都了如指掌。以往厭煩了無休無止的殺手訓練,就會拖著洛十三洛十四一起從暗道潛逃出去,痛痛快快地在外面玩上個三五天。盡管回家後會挨揍,洛雨還是對此樂此不疲。想不到,這些橫七縱八,紛亂錯雜的地道如今倒派上了用場。

小天使受刑太重,別說逃跑,就連站起來都很困難。洛雨無奈,只好蹲下身,把小天使背起來,鉆入地道,逃離洛家。

洛雨畢竟是個女生,雖然小天使不算重,洛雨還是背得相當吃力,沒過一會便大汗淋漓,氣喘籲籲。最要命的是,肩上和腰上的傷口被後背上的人壓住,每走一步,就是一陣拉扯,每朝前一步,就是一種煎熬,疼得洛雨眼皮直跳,恨不得把背上的人甩出去,讓自己不再那麽痛苦難熬。

小天使也察覺到了洛雨的吃力和痛苦,“你受傷了?你的傷口是不是在流血?你把我放下,我可以自己走!”

“你不要逞強了,我沒事,馬上就要到了。”洛雨的臉色越來越蒼白。

小雨,逞強的又豈是我一個人?對你來說,直接殺掉我才是最理智的選擇吧。

黑壓壓的暗道中,看不清前方的路,安靜壓抑的四周寂靜無聲,只有洛雨略顯沈重的喘息聲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終於來到暗道的盡頭,外面是一片草地,夜空一片繁星,空氣也是那般的清新好聞,微風吹拂而過,撲鼻而來的是泥土夾雜草木的清香氣息。

洛雨大大的吸了一口氣,逃離潮濕昏暗,壓抑沈悶,甚至還帶著腐爛氣息的刑房和暗道,如今來到外面,如同獲得新生一般,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舒服地大聲叫囂。

但是,外面最讓洛雨期待的,卻是一個人。

汐七靜靜地站在草地上,微風卷起她長長的黑發,黑發撫上她魅惑的雙眼,讓她看上去像是夜色下的妖精,孤獨,冷艷,迷人。

依舊是往常那般不容他人靠近的冰冷,洛雨卻偏偏感受到了一股讓人心安踏實的力量,平靜的,寬闊無邊的,像是一望無際的海洋。

“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?”汐七低聲呵斥道,剛剛接到洛雨的電話,她就知道這女人又善心大發了。明明讓她去殺人,她卻偏偏要救人,明明知道什麽才是最理智的決定,她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,明明是一名殺手,她卻偏偏有一個不殺人的奇怪規矩。

汐七接觸過的殺手很多,但像洛雨這樣的,卻是第一個。她像是一片霧,看不清,摸不透,神秘怪異,讓人忍不住想要進一步地探索,讓人好奇地想要多了解她一分。沒有人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什麽,她的行為從來都不受理智的約束,有時候明知是錯,卻依然堅持去做,隨心而遇,任意妄為。這一切的一切,或許正是她的魅力所在。

“小七,直接去碼頭,送他出海,洛家的殺手很快就會追來,一分一秒都不要耽擱。”洛雨的臉色很凝重,洛家的實力她太清楚了,如果處理得不好,不僅小天使的命保不住,就連汐七都可能被拖累。

“你呢?”

“我必須回去。”回到那個陰暗潮濕,恐怖壓抑的地方。刑五刑六違抗母親的命令放我進入,犯人逃脫,他們首當其沖,罪不容誅,洛寒定會把他們千刀萬剮了來解恨。只有我回去,承受母親的雷霆之怒,替他們求情,看能不能保他們一命。

洛雨從來都不願看到有人因她而死,更何況刑五刑六的家族世世代代服侍洛家,兩人五歲的時候來到洛家府邸,一待就是十幾年,也算得上洛雨的家人了。洛雨又怎麽能為了一己之私,眼睜睜地看著家人死去,而無動於衷呢?

她要回去,盡管千般不願,萬般不想,她也不得不回去,回到那個魔鬼般恐怖的煉獄之地。

“不行,你回去只有一死!”汐七提高了音量,不容置疑的果斷,緊緊地拉住洛雨的手臂,“跟我走,就算亡命天涯也無所謂。”就算是一生顛沛流離,被洛家追殺,但是,只要我們在一起,好好的活著,那又有何妨?

“小七,你是在擔心我嗎?”洛雨臉帶笑意,泉水般的眸子波光粼粼。

“怎麽可能,我只是擔心你把我給拖累了。”汐七冷著臉堅決否則。

洛雨眼中的笑意更深,真是個傲嬌的家夥。

洛雨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高貴冷漠的波斯貓,頭戴皇冠,高傲地昂著頭,站在高臺上,睥睨著下面的蕓蕓眾生,不可一世,卻又孤單寂寞。小七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,夜深人靜的時候,是不是偶爾也會感覺到孤寂?

這份孤寂,讓人心疼,因為心疼,而忍不住想要靠近。

“小七。”

“什麽……?”汐七的話還沒有說完,一個柔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唇瓣,輕柔的帶著一點檸檬的味道,還有一絲臘梅的香氣。

洛雨踮著腳尖,抱住汐七細膩白皙的脖子,舔了舔她那有些發幹的唇瓣,熟悉的冰冷氣息,讓人迷戀的味道。

舌頭像是小鹿一般忐忑不安地伸了進去,試探般的進入,又膽怯般的縮回,裏面是火熱的溫度。原來小七身上並不全是冷如冰川的寒意,那份火熱,能否只允許我一人品嘗?

汐七如同冰雕般,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,等她回過神的時候,眼前已經沒有了洛雨的身影。她只依稀記得,洛雨走之前說了句“等我回來”。

大腦似乎呈現短路死機空白狀。

大驚得頭腦空白的又何止汐七一人,站在一旁的小天使也張大了嘴,目瞪口呆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受傷過重所產生的幻覺。小天使望天苦笑,原來她已經愛上別人了,那麽,那麽至少讓我靜靜的陪在你的身邊,遠遠的看著你,好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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